“一樽芳酒流年醉；幾片清茶滿月香。”
由于這兩年胃對酒產(chǎn)生了排斥，喝酒的興趣大減，真正的芳酒還能多喝一點，一般的酒自然是少喝為宜。再加上酒桌上的話不投機，就像鳳凰衛(wèi)視時事評論員石席平對當下盛行的酒風的評論：“過去在飯桌上是酒逢知己千杯少，現(xiàn)在是酒逢千杯知己少。”酒也是一種傷感和頹廢的催化劑，三杯酒下肚，人未醉情先醉，頗有“轉(zhuǎn)軸撥弦三兩聲，未成曲調(diào)先有情。”的煽情效果，總是讓人在不知不覺里陷入一種“人到愁來無處會，不關(guān)情處總傷心”的尷尬。源于此，但凡與酒有關(guān)的場合盡量回避。也算是“無事無非無煩惱，有因有果有菩提”了。
還好的是少了酒的歡娛，卻多了茶的滋潤。喝茶的習慣已經(jīng)慢慢養(yǎng)成，每天下午關(guān)起門來，一個人安靜地細細品茗，總感覺是一天中最好的享受。那種“幾片清茶滿月香”的境界，絕不是溢美之詞，而是見道語。蘇東坡有詩“仙山靈草濕行云，洗遍香肌粉未勻。明月來投玉川子，清風吹破武陵春。要知玉雪心腸好，不是膏油首面新。戲作小詩君勿笑，從來佳茗似佳人。”由此“佳人”相伴，一段平常時光，便有了幾分詩情畫意，有了幾分“憂喜兩忘便是禪”的雅致。
詩人帕斯說：“閑暇是一種我們忘卻了的藝術(shù)，就像我們失去了默想和孤獨的沉思藝術(shù)。”而在茶中，我們才更容易找回這種閑暇的藝術(shù)。這種閑暇，除了空間上的，更是一種精神上的。在茶中享受一段美好時光，享受一種閑暇的藝術(shù)，也是在享受一種寧靜、淡泊、安樂的另一個宇宙，是空無的茶氣中萬籟寂滅，心物兩忘，超然獨立的心境。
雖然對于我來說，品茗是件奢侈的事，因為我是“有閑”，但不是有錢，按媒體的說法，這種生活形態(tài)叫“小資”。“小資”是對如何更好地生活的啟蒙或覺醒，但僅僅止步于“自我滿足”。于我來說恰好是對號入座。美國著名攝影記者羅伯特•卡帕說過這樣一句話：“像螞蟻一樣工作，像蝴蝶一樣生活。”自古以來，人類就向往蝴蝶的生存方式，“莊生曉夢迷蝴蝶”，因為蝴蝶永遠朝著美好的方向前行，它們既能發(fā)現(xiàn)路旁的玫瑰，也能飛越滄海，尋找到美麗的彼岸花。我自以為一個沒事喜歡讀點閑書，喝點好茶的“落魄人”，對生活沒有過多的企盼和野心，每天能喝上一壺好茶也算是“像蝴蝶一樣生活了”。
但有時候連這點小小的要求，也會出現(xiàn)點小狀況，真是讓人無可奈何。
前幾天去取水，商家說，從這個月開始每桶要漲一元了。這里只有她一家在做桶裝水的生意，自然是獨門生意好做，她說漲價，無論多少消費者都得接受，否則你請便。一元錢估計掉在地上，有些人都懶得彎腰去撿，但亂漲價的惡意行為已經(jīng)不是錢的事，而是商家的一種刁難和不良，不可助長。我開始喝茶都是自來水，后來聽說純凈水泡出的茶味道要好很多，也就漸漸養(yǎng)成了這種習慣。沒想到商家這樣見利忘義，我就想，看水質(zhì)自來水和純凈水也差不了多少，干脆一半兌一半。未曾想，泡好的紅茶，本來先前都是紅得透亮，光看著就會有好心情，現(xiàn)在突然間就發(fā)了黑，原以為茶葉放多了，太釅了，就多加了水，只是茶的顏色還是不對，開始時苦思不得要領(lǐng)，后來突然間想到剛看過的一篇《我們都是水的奴隸》的文章：
“走過東南西北，我對城市自來水有心得。在旅館住下，第一件事常常是燒水泡茶。當水燒開后，我會打開蓋子看一下，來確定這個城市的自來水中，肉眼可見的污染。通?？吹降?，都是上面漂著一層膜，往往只有多少的問題，絕對沒有的情況，似乎很少見。等水分子不再翻動，一般會看到壺底沉淀了一些固態(tài)物質(zhì)……”
這就是了！原來我的紅茶會發(fā)黑，是因為用了自來水的緣故。早年間我曾跟隨過兩位化學工程師搞過污水處理，研究的結(jié)果就是可以把從造紙廠排出的又黑又臭的污水，一次性就可以凈化成比自來水還要清澈的清水。但只有我們知道，水雖然是清澈的，ph值也接近自來水，但水中還含有許多“鹽”，那種水還要再次處理后才能飲用。當然，現(xiàn)如今的自來水大多數(shù)來自江河湖泊，問題是除了江河湖泊上游的水質(zhì)還基本沒被污染以外，大多數(shù)水源都或多或少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污染。雖然這些水在自來水廠經(jīng)過了一些處理，但很多物質(zhì)如不是經(jīng)過特殊處理，是會一直隱藏在水里的。不過平常飲用只要是燒開了也無大礙，反正也看不到。但泡茶就不同了，白色的陶瓷茶具，和紅色的茶湯，如果用水不夠純凈，水中所隱藏的東西立即就現(xiàn)了原形。先前我喝綠茶，也用過自來水，沒有出現(xiàn)這種狀況。由此可知，是紅茶曝光了水中的秘密。
因為一元錢和商家——其實也是和自己治氣，不僅壞了一壺好茶，也壞了一份好心情，真是得不償失。所好的是得失之間，讓我知道了眼下的自來水平常飲用還行，但泡茶不宜。
“書卷多情似故人，晨昏憂樂每相親。眼前直下三千字，胸次全無一點塵。”罷了，沒事還是一邊喝茶，一邊多看幾頁書，什么煩心事都沒有了。豈不快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