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茶門,必修苦功,一個連茶的苦都吃不了的人,如何能吃得了生活的苦。
論茶之苦,不得不提傳說中“班章為王,易武為后”,其中老班章,是泱泱茶國霸氣之最,沒有之一,在我品茶記憶中也獨一無二,他茶氣極強苦底極重,但回甘極快,細細品味這種不同尋常的苦,或許正因苦的夠深,才煥發(fā)出后勁無窮的甜。那種在喉嚨里的曠日持久的香甜,即所謂“喉韻”,正是眾人追捧他的“王氣”所在。
班章之所以能稱王稱霸,正得力于一“苦”字。第一次喝他,三杯下肚,手、頭、后背滲出微汗,后來覺得有一股熱氣直沖腦門,臉部熱紅,雙耳滾燙,手心也漲紅,眼前一片紅火。
聽說老班章的土壤,表面層約50公分是紅土壤,再往下,土壤又變成了淺白色,再過20公分又變成了深黑色,不同土壤有不同的元素,所以根扎的越深,吸收的營養(yǎng)物質越多越豐富,老班章大葉種茶多酚含量高達4.6,一般大葉種只有4.3,而小葉種只有1.3。
茶多酚越多,對人體感官的刺激也越強,茶氣也就越強。有人說老班章苦,有人說老班章澀,但不苦不澀不是茶,越苦的茶,越能修煉一個人的耐力和定力,吃得了多大的苦,便受得起多大的甜。
茶圈如朝圣般的追捧老班章,其實是敬畏這種苦,是對“苦茶和苦日子”的一種禮贊,喝的是茶,品的是歲月的苦,和那些用苦日子換來的新生。以前老班章村民,因為交通不便,從老班章村到布朗山鄉(xiāng)供銷社,要走八小時的山路,每個去賣茶的都覺得去一趟不容易,都要憋足了勁,憑自己最大的努力背茶,但最有力氣的也只能背到七八十公斤,最可悲的是,辛辛苦苦背到供銷點,能評上三級才能賣掉,運氣不好的,連級別都評不上,也不可能再背回去,只能在布朗山找個僻靜的地方趕緊倒掉,望著茶葉像垃圾一樣被丟棄,茶農(nóng)心里的苦,無法用文字來表達,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。
直到2002年,政府扶貧公路緊挨老班章村,和古茶園擦肩而過,這才讓茶農(nóng)走出了冰河世紀。但茶農(nóng)如今喝他,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憶苦思甜,如果沒有那段苦日子,現(xiàn)在的幸福甜蜜也就沒那般強烈了。
其實苦也是個相對的概念,不同文化的人對苦的定義是不同的。聽說:“緬甸人喝中國的綠茶覺得很甜,但他們的口味偏好卻是苦的,因為他殖民地的背景,英國人用加糖的下午茶樹立了甜到極致的標準,到底層人民偏要背道而馳,建立另外一個極端,以反抗殖民,他們用喝苦茶來表達——我就是不要融合與你,我就是要喝苦茶。但是漢族人的口味卻是不喜歡苦,相比較苦班章,能接受甜柔醇和的易武茶的人更多。”
但我還是更愛喝老班章,因為吃苦是一種生命態(tài)度。茶之道,得力于“苦”,人之道,得力于“忍”。喝得了苦茶,修得了忍功,方入得了茶道。白居易在《得力于忍》一文中寫道 “孔圣之忍饑,顏子之忍貧,閔子之忍寒,淮陰之忍辱,張公之忍居,婁公之忍侮;古之為圣為賢,建功樹業(yè),立身處世,未有不得力于忍也。” 所以,學茶之忍苦,方能大成。
想起得道高僧星云大師說過:“我們觀察一個人是否成器,往往先看這個人有沒有忍耐力。世界上最大的力量就是忍耐的力量,忍的功夫可以成圣成賢,如忍餓、忍窮、忍貪、忍氣、忍苦、忍難、忍魔、這種忍的力量,實為禪定、持戒所不能及,因為忍耐的功德很大,可以成就一切。”而我始終相信:能忍人之所不能忍,必能為人之所不能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