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前日茶百科分享了“茶味(一):味的感知、特征與審美多樣性”,今天繼續(xù)來看下,我們的古人是如何在詩文中論茶味的。
透過千年的茶湯,和古人、名家、詩詞文學(xué)大家對(duì)飲、共品茶味雋永......
苦
陸羽《茶經(jīng)》言:“茶之為用,味至寒,為飲,最宜精行儉德之人。”;“茶性儉,不宜廣,廣則其味黯澹。。。。。。其味甘,槚也;不甘而苦,荈也;啜苦咽甘,茶也。”
李清照《鷓鴣天》言:“酒闌更喜團(tuán)茶苦,夢(mèng)斷偏宜瑞腦香。”
茶因內(nèi)含物質(zhì)的原因,是茶皆有苦,只是輕重不同。人們口腔感受味道的閥值對(duì)苦最敏感,茶的發(fā)展演變,從綠茶而始,至黃、白、紅、黑、青等,都是在或主觀或被動(dòng)的改造和去除茶本身的苦澀的過程,同時(shí)改變屬性,以適更多人。
甘
陸游《喜得建茶》:“舌本常留甘盡日,鼻端無復(fù)鼾如雷。”
梅堯臣《嘗茶和公儀》:“湯嫩水輕花不散,口甘神爽味偏長。”
蘇軾《道者院池上作》:“井好能冰齒,茶甘不上眉。”
北宋蔡襄《茶錄》言:“茶味主于甘滑,唯北苑鳳凰山連屬諸焙所產(chǎn)者味佳。”
宋徽宗趙佶《大觀茶論》言:“夫茶以味為上,甘香重滑,為味之全,惟北苑、壑源之品兼之。其味醇而乏風(fēng)骨者,蒸壓太過也。”
茶重味,“以味為上”。一般而言,茶之“真香靈味,自然不同”,但啜苦咽甘,才是茶之美味,因此宋徽宗才認(rèn)為茶味之全者在于“甘香重滑”。
明代羅廩《茶解》言:“味,以甘為上,苦澀斯下矣。”
明代程用賓《茶錄》言:“甘潤為至味,淡清為常味,苦澀味斯下矣。”
明代張謙德《茶經(jīng)》言:“茶味,主于甘滑,然欲發(fā)其味,必資乎水。蓋水泉不甘,損茶真味。”
鮮
蔡襄《北苑茶》:“北苑龍茶著,甘鮮的是珍。。。。投進(jìn)英華盡,初烹氣味真。”
明代屠本畯《茗笈》言:“茶色白,味甘鮮,香氣撲鼻,乃為精品。”
明代許次紓《茶疏》言:“一壺之茶,只堪再巡。初巡鮮美,再則甘醇,三巡意欲盡矣。”并且進(jìn)一步以女子喻茶,說:“初巡為停停裊裊十三余,再巡為碧玉破瓜年,三巡以來綠葉成陰矣。”
真
劉言史《與孟郊北野泉上煎茶》:“以茲委曲靜,求得正味真。”
蘇軾《和錢安道寄惠建茶》:“森然可愛不可慢,骨清肉膩和且正。雪花雨腳何足道,啜過始知真味永。”
明人論茶味,以“真”為美。茶貴真,強(qiáng)調(diào)真香、真色、真味。
明代張?jiān)础恫桎洝费裕?ldquo;味,以甘潤為上,苦澀為下。”又曰:“茶自有真香,有真色,有真味。一經(jīng)點(diǎn)染,使其失真,如水中著鹽,茶中著料,碗中著果,皆失真也。”
清
洪希文《煮士茶歌》:“器新火活清味永,且從平地休登仙。”
朱諫《雁山茶詩》:“雁頂新茶味更清,仙人采下白云英。”
唐代裴汶《茶述》言:“茶,起于東晉,盛于今朝。其性精清,其味浩潔,其用滌煩,其功致和。”
明代朱權(quán)《茶譜》言:“雜以諸香,失其自然之性,奪其真味;大抵味清甘而香,久而回味,能爽神者為上。”
清人汪士慎《武夷三味》詩:“初嘗香味烈,再嘗有余清。煩熱胸中遣,涼芳舌上生。”
宋人蘇軾有詞:“雪沫乳花浮午盞,蓼茸蒿筍試春盤。人間有味是清歡。”
茶是清茶,事是清事,歡是清歡,閑是清閑。人間真正有味道的還是這清淡的歡愉。
靈
韋應(yīng)物《喜園中茶生》詩:“潔性不可污,為飲滌塵煩。此物信靈味,本自出山原。”
劉禹錫《西山蘭若試茶歌》言:“僧言靈味宜幽寂,采采翹英為嘉客。。。欲知花乳清泠味,須是眠云跂石人。”
歐陽修《送龍茶與許道人》詩:“憑君汲井試烹之,不是人間香味色。”茶味已經(jīng)靈智到出世離塵,非人間味了。
至味、無味之味
清人陸次云《湖壖雜記》言:“龍井,泉從龍口中瀉出,水在池內(nèi)其氣恬然。若游人注視久之,忽爾波瀾起。其地產(chǎn)茶,作豆花香,與香林、寶云、石人塢、乘云亭者絕異,采于谷雨前者尤佳。啜之淡然,似乎無味;飲過后,覺有一種太和之氣彌淪于齒頰之間。此無味之味,乃至味也。”
普洱茶人鄧時(shí)海言普洱茶時(shí)說:”大多數(shù)普洱茶品茗高手,公認(rèn)‘無味之味’為茶的極品。它有著十足的禪境。參契者從無味的普洱茶品飲中,透過明心見性而得到頓悟、無我之我的眾生相,啟開了西天極樂世界的天門,善哉普洱!“
味,此時(shí),已經(jīng)是種美感存在及審美感悟。“至味”是味之最美者。皆因其合乎自然、出乎天然、純乎淡然,飽含哲理。當(dāng)人的審美感受不再停留于物質(zhì)本身的滋味之別,而是著意品味其蘊(yùn)涵的審美價(jià)值和社會(huì)人生境界時(shí),此之味已失去本體之味而成一種“無味之味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