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著名茶人葉榮枝先生曾說過:“現(xiàn)在的消費者往往跟隨潮流,他們大多不用嘴巴、鼻子、眼睛,甚至是手感去喝茶,偏偏用耳朵‘喝’茶,道聽途說,以為別人說的好就是自己所好。”
喝茶猶如藝術(shù)鑒賞,有些時候似乎也應了《茶之書》中所說的:“人們叫嚷著凡是最受大眾歡迎的,就等于是最好的,無視心底感受為何。他們要的是昂貴,而不是精致;不是美麗,而是時髦。”
這次京都之行,難免要循例逛逛景點。在去清水寺的路上人頭攢動,擁擠不堪;鳳凰堂對面的平地上擠滿了拍照的人群;金閣寺的金色光芒下,有游客抱怨這不就是貼上金箔的廟嗎;而隱藏在建仁寺一角的老舊草房子“東陽坊”每天不知道要面對多少困惑的臉。
從平等院鳳凰堂的富麗堂皇,金閣寺的金碧輝煌,到日本現(xiàn)代茶室的極致庭院景觀,到舊式茶室“東陽坊”的其貌不揚。我對精雕細刻的贊嘆,對雄偉莊麗的驚艷,都不及對簡陋樸素的舊式茶室的感慨體會得深刻。那簡樸之下深藏的高貴,細節(jié)之處透露的純凈最動人。在細節(jié)之處見真章的傳統(tǒng)茶室,也許在某種程度上更勝過那些外觀富麗堂皇的宮殿寺廟。
然而,金碧輝煌也好,簡單樸素也好,當你站在古老的建筑面前,有如穿越時空,腦海中意象泉涌,任思緒回到幾百年前。藝術(shù)的魅力在于親身感受,有感染力的作品就像為你的心注入一股暖流,而徒于形式的東西卻干癟沈悶,不堪咀嚼。
其實葉先生的話語,真的很刺激我的耳朵,但是現(xiàn)在人們對茶所報的強烈熱忱,的確不乏盲從的,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。
喝茶不是明前的芽頭那不上檔次,存茶須是某個山頭的古樹純料才值得,泡茶不是清朝以前的紫砂便是對茶的褻瀆,隨手拿不出點古董老茶哪能叫知名茶人。還有,你還受膽結(jié)石,高血壓,心血管疾病的困擾嗎?那就是該真金白銀地拿出來試試某某手頭的老茶的時候了。
喝茶,一定要有“道”,小王子的“儀式感”也不能少,花前月下,不風流儒雅一番好像就對不起“茶人”的稱號。
“女人切不可愛上祇重外在條件的男人,因為這種人心中沒有一絲空隙,可容妳的愛情進入填補。”岡倉天心在《茶之書》中談論道“徒重外在,對藝術(shù)所造成的戕害,就跟它在愛情里一樣致命。”這一點,對喝茶人來說,亦如此。
喝茶,是生活的一部分,是實實在在的一個愛好。這如同美食一般,好的茶,喝下去會喚起你各個感官的正面感知。入口香滑甘甜,茶湯落肚后舒暢通透,驅(qū)盡疲勞,從而帶來心靈上的愉悅。對茶的認知與判斷是由身體感官和心靈共同完成的。
至于形而上的精神層面的需求,收藏投資需求,也要從最基本的對茶的感知和認知出發(fā),具有批判性思維,而非人云亦云,否則難免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,從而淪陷于徒有外表的風花雪月和喪失理智的瘋狂炒作中。